庚子九月十二日,虚云老和尚圆寂六十一周年纪念日。特辑此文,缅怀一代禅门巨擘。

反对我的人,你们不要反对了,

我马上就要走了;

舍不得我的人,不要舍不得了,

我去去就来。

——虚云老和尚

一九五九年农历九月十二,一代禅宗泰斗虚云老和尚于云居山安详示寂,世寿一百二,僧腊一百零一。现依据《虚云老和尚年谱》中的记载,将云公老和尚住世最后一天的情形整理如下。希望我们能从云公百余年修行的末后一着中领略这位大修行者的高深证量和他为佛法、为众生的一片悲心。

九月初十午,公命侍者撤退佛龛,供奉在别室中。侍者知公有异,银屏往报方丈及三寮职事,齐集向公头号安,请为法长住,公曰:“事到而今,还作俗态,请派人为我在大殿念佛。”

众请公作最后开示及遗嘱,公曰:“身后事数日前已向众说过,不必赘言,今问我最后语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有顷,复曰:“正念正心,养出大无畏精神,度人度世。诸位辛苦,宜早休息。”众告退,已中夜矣。

云居山地势本高,时际深秋,寒风凄历,万山木落,簌簌有声,古树参天,幢幢乱影,室内则一灯如豆,户外已滴露成珠,回顾茅蓬中,只有一老人静卧其中,且去大殿颇远,第觉幽磬遥闻,经声断续,待送此老人去也。

农历九月十二日晨,侍者二人进入室内,公跏跌如常,惟双颊微红于往日,不敢惊动,退出室外守候。

十二时,在窗外窥见公竟自起床,自取水饮,旋起立作礼佛状,侍者以公久病之身,恐其倾跌,即推门入,公乃就坐,徐告侍者曰:“我顷在睡梦中,见一牛踏断佛印桥石,又见碧溪水断流。”遂闭目不语。

至十二时半,公唤侍者一起进来,举目遍视,有顷曰:“你等侍我有年,辛劳可感。从前的事不必说了。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日在危疑震憾之中,受谤受屈,我都甘心,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即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回的,你各人今日皆为我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应住四方,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曰:戒。”说毕合掌道珍重,诸人含泪而退,至室外檐下守候。

至午一时四十五分,侍者二人入视,见公右胁作吉祥卧,示寂矣。急报住持及大众,齐集诵经送行,日夜轮流念佛。

一日后装龛,肢体软若棉絮。十八日封龛。十九日荼毗,举火后,香气四溢,白烟滚滚上冲。

公世寿一百二十岁,僧腊一百零一岁。

示寂日,寺中僧人正智法师在公住处《禅门日诵》中,发现其亲笔所书遗嘱一份,内曰:吾死后化身毕,请各位将吾骨灰碾成细末,以油糖面共骨灰尘和好,做成丸果,请送放河中,以供水族结缘,满吾所愿,感谢无尽,偈曰:

暇恤蚁命不投水,

吾慰水族身掷江。

冀诸受我身愿供,

同证菩提度众生。

还债人虚云顶礼

又偈:

请各法侣,不必忧虑。

生死循业,如蚕缚茧。

贪迷不休,囚闲忧喜。

欲除此患,努力修炼。

妙契无生,明通性地。

断爱憎情,脱轮回险。

净参三学,坚持四念。

誓愿圆成,质幻露电。

证悟真空,万法一体。

离合悲欢,随缘泡水。

又偈: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

宿债无时了,智浅识业深。

愧未成一事,守拙在云门。

诵子吃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我公。

是韦天再世,耀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视,咸仰金粟尊。

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

愧我名虚负,羡子觉迷津。

道范时殷慕,华堂愧未趋。

谨呈覆几句,聊以表区区。

宣化上人|恩师虚云老和尚

虚老是湖南省湘乡人氏,俗姓萧,父玉堂公,曾任福建省泉州府知府之职,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年逾四十,膝下无子。夫妇到城外观音古寺求子,心诚则有感应。回府之后,夫人果然怀孕。十月期满,夫妇同梦一位老者,长须青袍,头顶观音,跨虎而来。惊醒,胎儿降生,乃是一个肉团(八地菩萨,才有此境界),母惊吓而气绝。

翌曰,来一位卖药的老翁,用刀将肉团割开,内有一男婴,由庶母抚育。虚老因有善根,不喜读儒家之书,对功名视为浮云,可是对佛经颇有兴趣,年少即萌起出家修道之念。某次逃到福州鼓山拟出家,被家人找回。其父遣之回湖南老家去,请二叔严加管教,杜绝其出家之念。

虚老是独生子,三叔早亡,无子,故成为“一支两不绝”的继承人。按当时风俗,可以娶两个太大,一个是父母的媳妇,一个是叔父的媳妇。使令两支都有后代,可以延续香烟。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一般人求之不得,可是虚老认为是苦恼事。

为传宗接代的使命,奉父叔之命,在十八岁时,和田氏及谭氏二女,同时举行结婚仪式。此二女都是名门闺秀,深明大义。结婚之夜,虚老向二女约法三章,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保持童真之体,三人同居,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次年,虚老决心出家修道,征求二女同意(此二女后来出家为尼),偷偷离开温暖的家,来到福州鼓山涌泉寺,礼妙莲长老为师,名演彻,号德清。虚老深恐被家人再找到,乃在深山岩下修苦行,饥时吃松子和草叶,渴时喝山涧之溪水。这种苦行,非一般人所能修持的。所谓“穿人所不能穿,吃人所不能吃,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面对种种考验,而彼受之泰然,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感觉快乐。

三年之后,为亲近善知识,为研究佛法,乃到处参方。凡有高僧大德之处,无论千山万水也挡不住其求道之心,跋山涉水去亲近善知识,得到大法益。在参方期间,处处受到歧视。但虚老本着坚忍不拔的意志,为求法而忘己,虽经多方挫折,犹不灰心,不变初衷,勇猛向前,精进学习。这种精神,使人钦佩,令人效法。

后来,为报母恩,发心三步一拜,从普陀山拜向五台山。三年的时间,完成志愿,功德圆满。以下述虚老在三步一拜,发生感应道交的小故事。他拜到黄河岸的时候,正逢天降大雪,三天三夜不停。他住在茅棚中,又饥又寒,已失去身体的知觉,不省人事。醒时,发现有一个乞丐为他做饭。食后,恢复元气,乃继续朝五台山。后来到五台山,才知这个乞丐原来是文殊菩萨的化身。

虚老在九华山住茅棚的时候,听说扬州高旻寺打八个禅七,乃自告奋勇,前去参加。从九华山沿江而行,时逢大雨季节,江水泛滥,水漫路面,不慎失足,掉落水中,漂流二十四个小时之久。流到采石矶的附近时,被打鱼的网打上来。此时,虚老已经奄奄一息。渔人通知附近宝积寺,抬回寺中,而被救活。可是七孔流血,病况十分严重,休息数曰。为法忘躯,故将生死置于度外,仍到高旻参加禅七,不变初衷。

高旻寺的规矩,非常严格,执行非常认真,如有犯规,即打香板,毫不客气,主持月朗禅师,请彼代职,虚老不答应;遂按规矩打香板,虚老接受不语。但经责打之后其病势加重,血流不止,病况危殆。

有人在想:“虚老如此用功修道,为何护法神不护持?令他掉在水中?”其实,还是护法神在护持。不然的话,渔人怎会用网把他打上来?故在冥冥中实有佑护,此也是生死的考验。看他遭受这次灾难,有什么感想?是否生退道心?“啊!我修行多年,又读经,又拜忏,又燃指,又住茅棚,种种的苦行,我都认真去修,为何一点感应也没有?算了吧!我不修行啦!我要还俗,过五欲的生活。”如果这样一想,就不会做禅宗之祖师了。

虚老在禅堂中很守规矩。尤其高旻寺的规矩最认真,彼此不准讲话,就是同住之人,互相不知姓名。虚老虽然病得很厉害,仍只字不提,也不说出落水被救的事。只是一心一意参禅。二十天后,病况转佳。此乃蒙佛菩萨之加被矣。

有一天,采石矶宝积寺住持德岸法师,来到高旻寺,发现虚老在凳上端然正坐,容光焕发,大为惊悦,乃将虚老落水被救之事,向大众宣布。众人皆钦叹不已。禅堂内职,不令虚老轮值。至此,能一心参禅,直至一念不生的境地。

在第八个七,第三天晚上,开静时,当值斟开水,不慎将开水溅在虚老手上,茶杯掉地,杯碎之声,闻而开悟(在明朝紫柏禅师闻碗碎声而开悟),乃说偈曰:“杯子扑落地,响声明历历,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歇。”又说:“烫着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开悟之后,离开高旻寺,更努力精进,云游四方,勤访善知识。

后来到云南,重修鸡足山的寺院,因为经费不足,乃到南洋募款。乘船到新加坡,在船上患病。下船后,因为没有护照,英人认为是传染病,送到传染病院。换言之,在该处等死。后来又被送到极乐寺关闭,不久病愈。又到泰国去化缘。在某寺挂单,入定九天,似死而非死,惊动泰京(曼谷),上自国王大臣,下至老百姓,咸来皈依虚老。信徒供养,布施巨金,汇回云南,作为建寺之需。

一九四七年春,南华寺传戒,我才与虚老第一次会面。现在还记得,当传完戒之后,虚老受点刺激,喉咙发炎,不能说话,当时不便详问,经过医生的治疗,始慢慢痊愈。

虚老一生,所受困苦艰难,真是一言难尽!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经得起这种的折磨。他老人家在这一世纪中,自度度他,自利利他,诸项出神入化,祥瑞之事,不胜枚举。今天简单向各位介绍虚老一生的事迹,希望各位学习他老人家忍苦耐劳的精神。

现在的出家人,坐了几天的禅,就想有感应,就想开悟得大智慧,未免贪心太大了。虚老一生之中,舍生忘死,才把本来面目认识清楚。我们受了什么苦?做了什么功德?就妄想开悟,简直是幼稚的想法。修道人,要志不退,愿不退,行不退,一心一意向前精进,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管成就如何?只要发菩提心,努力修行。不要有所企图。什么五眼六通?什么神通妙用?这不是修行所究竟的成果。切记!不要一天到晚,想神通、想开悟,那是修道的绊脚石。

佛源和尚|忆恩师虚云老和尚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十七日

(年1月4日)

(虚云)老和尚在金山、高曼寺打禅七,在禅堂有广单、一单、二单、三单。二人一单,同住二三年,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后来在外头行脚时碰到,问起来:“你这位上座师父以前在哪里住过?”“我在某某时候在某某寺住过……”“那个时候我也在那里,你是住在第几单?”“啊!原来我们还是同单!”——这就是修行人!同住几年不知对方姓名,不知长的是什么样子。你看过去的大德用功是如何用法,真正是寸丝不挂,万缘放下,哪有像我们现在散心杂乱做什么都做不成的!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十九日

(年1月6日)

出家人修不修行,但行住坐卧之四大威仪一定要有,行如风,风来了,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所以(虚云)老和尚行脚是一天能走百多里路。为什么我们不能跑?因我们这个身子业障太重,脚跟提不起来,你看老和尚的脚轻轻的,走到你面前你也不知道,所以证道果的人,是脚不着地。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二十日

(年1月7日)

弘法利生先要把自身的本分事解决,所以(虚云)老和尚一辈子做的事情都是惊天动地的,没有浪费,你看他一出家就这么舍身忘命,到处参学,亲近善知识,吃了那么多苦头!没开悟以前参访善知识,学了很多东西,真正是宗通教通,学《楞严经》、学《华严经》、学密宗、学戒律、学净土等,没有不通达的。所以他会讲经、会说法,实际上他在家读书不多,现在来讲,最多是高中文化,出家了到处参学,你看他写的东西多好呀!都是自性中流出的,字字金石玉言啊!

老和尚是个孝子,看他的《虚云老和尚年谱》就知道。他父母亲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儿子,就拜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就送子来了。凡是这些祖师有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像老和尚生下来是个金包玉,是个血球,紫衣包玉,娘一看就骇恸,一气壅死了,四十多岁才有身孕,生下来却是个血球,唯一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老和尚说自己一辈子没见过娘,他虽没见过娘,但到阿育王寺礼拜舍利、燃指都是为娘,结果他看见娘了,站在一个很漂亮的房子楼上,像宫廷一样,他就忙呼:“娘呀娘!快来快来,骑在龙头上去西方!”娘真的就骑在龙头上,到西天去了。这就是他有这个修行,精进心诚,恳心以三宝威力加持,度娘生西方,他度到了!

老和尚过去也是住山洞,哪里有饭吃?搞些野菜,挖些黄精——黄精这些东西过去山上到处有,挖回来,洗干净,蒸了晒,晒了蒸,次数越多越补,补神补气。

我有一次在云居山,老和尚要我到马祖那里去看看。马祖离云居山几十里路,早上动身,下午二三点就到了。我与觉民两人一起走,快到马祖那处,老百姓挡着路盘问:“你们是哪来的特务?”我就如实说了,但觉民性情骄傲,讲话态度不和气,就把他关进房里搜身,再用绳子吊起来。那天该他不死,搜出一封信来,是李济深副主席写的,后来训了几句就把我们放了。

如不是这封信,我们会被打得要死!所以觉民那天受了一肚子气,发牢骚:“唉!做和尚有什么好当的,到处受气,受人欺负,人家看不起,自己又没有出头的地方……”结果,在九江有一所尼庵,老尼带着小尼,对他很客气,把他当活佛看。那时解放了,不像现在,那时的出家人很苦,有些人不信佛法还要摧残,有几个出家人不还俗是很难的!老尼看觉民就打妄想,就把觉民关进徒弟房里,就这样还俗了!当家不搞了!和尚不做了!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年1月8日)

那时候,(虚云)老和尚在这里打七。有一个男的,他坐在这个地方,还没有开静,坐在这里忽然一笑,就出来了,自己把门一打开,跑到钟楼,两下子就把钟打坏了。放置在天王殿的那口大铁钟就是他打烂的,两锤就把钟打烂了……又跑到厨房拿菜刀杀人。大家吓得要死,赶快跑到房里把门关起来。老和尚知道了,跑过去看,他正拿把刀放在韦驮菩萨那里。老和尚追过去,一手把他按倒在韦驮菩萨面前,把两个袖子往后一拉,他的手就动不了……你们看!老和尚有没有本事?一百一十二岁了,那年轻人才二三十岁,年轻力大,又发颠,老和尚把他的袖子一拉,夺了刀子,真了不起!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年1月10日)

(虚云)老和尚最喜欢讲龙裤国师的故事。

农历戊寅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年1月13日)

(虚云)老和尚一年只冲一次凉,剃一次头,身上没汗气,干干净净的,心里清净有定功。老和尚在这里重建云门寺,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神通事情,现在祖师殿原本是厨房,那里有一颗大树,树倒下来肯定会把房子打烂,所以老和尚每天去砍两下。宽度师是浙江人,很聪明,他也帮忙去砍。这天中午大家正在过堂吃饭,忽然听到巨声震吼,地动屋摇,狂风大作把树刮倒了……老和尚有这个神通,这不是护法神吗?人有这个力吗?起码有几万斤,四部汽车都拉不回!

农历戊寅年十二月初二日

(年1月18日)

(虚云)老和尚年轻时,两条腿跑遍了中国,后来又到西藏、台湾、缅甸、新加坡;讲起故事来讲不完,记性又好,什么事都清清楚楚,讲得有根有据。讲鬼:他说他遇见鬼,在新加坡坐黄包车,拿钱给车夫,找他两个钱,看着是好好的,回去一看,钱变了,变成纸钱,给他时是硬币,才知道拉车的是鬼来的……在云南的地方,他又看到好多鬼在逃难,好乱奸乱,过了不久国家就乱了,他们就逃难……在南华寺山上,有马蜂窝,好大,一面一个,老和尚知道了,即说:“不好了!天下要大乱了!”果然没多久,日本人打过来了……

过去祖师在禅堂里吃东西不用碗筷,搞不响。老和尚在这里,晚上吃什么?两个芋薯,不要碗也不用筷,拿在手上吃。白天也是一样的,搞劳动出坡者可以吃,吃蕉芋头,煮熟,一人拿一两个吃,不用碗筷;没出坡的就没得吃,你没有劳动,肚子不饿,吃干什么?

老和尚讲:“明心见性不容易,自己知道了就是。”

如果你什么境界都不会动摇,风吹草动也无所谓了,鬼叫也不怕,老虎来了也不怕,但谁做得到呢?老和尚做得到——老和尚在南华寺时,早上老虎出来了,国民党在那里要发枪射杀,老和尚即喝止说:“不要杀!“不杀会咬人的!”“它不会咬人!”老和尚说完走到老虎跟前说:“喂,你不要咬人啦!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还跟它打皈依,老虎即驯伏不动了。其实降龙伏虎不是什么神通,是戒律问题,戒持得好,没有杀生心,自然就能降龙伏虎。

老和尚也耕田,衣袖裤脚一挽,劳动是最好的事情,又可以用功。所以出家人讲的是本分事情,对自己用功有利的那就好了,对自己没利益就不行了!

农历戊寅年十二月初三日

(年1月19日)

(虚云)老和尚还不是一样,到云门看到祖庭摧残,省长李汉魂他们请老和尚来振兴道场,那年遭难,有人请他去香港,他就是不去,就留在这个地方。后来没有办法了,政府为维护这些和尚安全,送去北京,他虽去了北京,心在云门,天天叫我回来,我也没办法,天天躲避,跑到某家里去不想回来……“你不回去!祖师道场辛辛苦苦搞得这个样子,你不要啦……”骂人。

唉!我没办法,慈命难违!我为什么不肯回来,因感觉自己年纪轻轻,什么参学也没有,修行也没有,能力也没有,回来干什么呢?能维持得了吗?自己感觉没有把握……但是善知识慈命难违,他叫你回来,那你没办法了,去还债啦!所以那时回来抱着的宗旨就是还债,你过去生中在这里欠了债是要还:“好吧!不管它,回去就回去,死就去死!”就是抱着这个心,并不是想回来做方丈……没有!一点妄想也没有!所以我们现在确确实实,感觉不够能力,一个祖师的道场,担子好重,一千把年的祖师道场,到我们手里,如果不好好管理,那就要背因果了。

农历戊寅年十二月二十日

(年2月5日)

那时候,(虚云)老和尚在上海,信众请老和尚开示如何用功,示说:“用功要‘落堂’。”他们不懂这个道理,何谓落堂?好像母鸡孵蛋,像锅一样,中间低一些,周围高一些,母鸡坐在上面舒舒服服的,这就叫“落堂”。

■摘自《佛源禅师禅七开示》叶兵整理

绍云法师|忆虚云老和尚

  我是于一九五六年八月,从安徽省含山县到江西省永修县云居山真如寺,投虚云老和尚求出家的。当年我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就离开家里到云居山去。其实,早在十六岁开始,我已瞒着家人给老和尚偷偷写信,他老人家虽然是海内外知名的大德高僧,但每次都亲自给我回信。见到老和尚后,他问我为何出家?我说是为了成佛。他老人家听后很欢喜,随即收我为徒,并亲自为我剃度,取名宣德,号绍云。当年冬月,即去南华寺受具足戒。然后返回云居山常住,随众出坡。几个月后,开始侍奉老和尚,白天则在常住上听住持和尚海灯法师讲经。

  老和尚当年一百一十七岁,身高两米多,双手下垂过膝,双目炯炯有神,晚上在煤油灯下看报纸的小字从不戴眼镜。牙齿三十六只,整整齐齐,没有缺损,听他说是九十岁后才再生的。他的声音非常洪亮,有时在禅堂里讲开示,声音一大,把禅堂里的报钟震动得嗡嗡作响。老和尚于一九五三年七月到云居山时,山上满目瓦砾,荒草遍地,只有三间破旧大寮和四个僧人。这是自一九三九年三月十九日真如寺惨遭日本军人炮火,殿堂楼阁毁坏殆尽后,所剩下的一片荒凉景况。

  老和尚到云居山后不数月,已来了五十多人,他们见了老和尚后都不肯离去。老和尚于是向申请重建云居山,获批准后随即动工。为了生活上能自给自足,便开始开垦荒地,栽种庄稼。我五六年去的时候,已经开发了近一百亩水田地,六十多亩旱地;每年可收水稻六、七万斤,红薯和马铃薯七、八万斤。

  后来,人愈来愈多,当时常住就规定,不允许没有劳动力,不能生产的人挂单。到了五六年底,已住有一百二十多人,开垦荒地二百多亩,旱地一百多亩;每年可收水稻近十万斤,各种杂粮十多万斤,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了。

  当时,已是一百一十七岁高龄的老和尚,每天都要到建筑场所和开荒的地方巡看,并亲自指导,还要接待来自各方的人士。晚上六点到禅堂里讲开示,八点以后,开始翻阅来自各地的信件,信件有时一天多达百多封,他老人家都要一一过目。若是重要的函件,他便亲笔回复;若是一般书信,他说明意思,就由我们代覆。平常都要深夜十二点左右才休息,翌日凌晨两点又起床打坐,直至打四板,即大约三点半,才起床洗脸。

  他不用牙刷牙膏,只用温水漱一口水,然后吐在毛巾上,先洗双眼,再洗整个面部。他说这样洗,可防止眼疾,且能增加视力。洗过脸后,就到佛前礼拜,之后又回到床上打坐。那时,我们就开始上早殿了。早殿后稍为休息一会,闻打梆声大众就往斋堂过早堂了。

  当时,山上的生活很艰苦,开发的田地不多,收成的谷子也很少。因为红薯粗生,收成较多,每年七月份开始,直到第二年的三月,都是吃红薯的季节。而红薯的叶子和枝干,就是我们的小菜了,有时连蕃薯根和叶也没有,就只有炒咸盐,加进稀饭里吃。每天过早堂吃的稀饭,只是一点点的米,混了多多的红薯一起煮的。中午吃饭呢?虽然当时师傅们吃饭吃得很多,也只是随便弄一点小菜,有青菜已算是很好的了。晚上,是没有饭或面的,只有煮一些蕃薯或是马铃薯,放在斋堂里面,要吃药石的就自己去弄一点,但是吃的人很少。

  老和尚吃的稀饭和菜,都是由我们从大寮里打的,跟大众师傅们吃的一样。如果没有客人的话,他从不多加一道菜。他老人家那种节俭简朴的生活,我们现在想起,还记忆犹新。

  云居山地势很高,海拔一千一百多米。冬天气候很冷,低至零下十七、八度。收藏在地窖里的红薯,经不起寒冷的空气,皮都发黑了,煮熟后吃起来很苦的。

  有一次,我和齐贤师一起在老和尚那里吃稀饭,吃到了那种又苦又涩的红薯皮,便拣出来放在桌边上。老和尚看到时默不作声,待吃过稀饭后,他老人家却一声不响地把那些红薯皮捡起来都吃掉了。当时我们俩目睹那情景,心里感到很惭愧、很难过。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不吃红薯皮了。

  事后,我们问他说:“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而那些红薯皮好苦啊!你怎么还吃得下去呢?”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对我们说:“这是粮食啊!只可以吃,不可以糟塌呀。”

  又有一次,江西省宗教事务处处长张建明先生,到山上来探望老和尚。老和尚自己加了几道菜,请他吃午饭。张处长始终是个在家人,不懂得惜福。当他在吃饭时,掉了好几粒米饭在地上,老和尚看见了也不说话。等吃完饭后,他才自己弯下腰来,一粒粒地把那些米饭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口里吃下去。使得那位张处长面红耳赤,很不自在。他一再劝老和尚说:“老和尚,那些米饭已掉在地上弄脏了,不能吃了。”老和尚说:“不要紧啊!这些都是粮食,一粒也不能糟塌的。”处长又说:“你老人家的生活要改善一下啊!”老和尚答:“就是这样,我已经很好了。”

  老和尚的身体很好,早上除了吃两碗稀饭外,有时还会吃一点马铃薯。中午吃两大碗米饭。晚上有时吃一小碗面条,或者吃一点稀饭。听他说:他晚上开始吃药石,是从云门事件发生后才开始的,在此以前,他老人家一直都是过午不食的。

  他的牙齿特别好,记得有一次,有个居士送了一些炒熟的蚕豆上山。老和尚看到我们在吃,他也要吃。我们说:“这东西很硬的,你老人家牙齿行吗?”他一言不发,拿起蚕豆就吃起来了,吃得比我们还要快,我们甚感意外。

  他老人家是很节俭惜福的,他睡的草席破了,要我们帮他用布补好。不久后,在同一个地方又破了,实在补无可补。我们就对他说想把草席拿到常住去换一张新的。那时,一张草席只不过是两块人民币左右,不料他老人家听后,便大声地骂:“好大的福气啊!要享受常住上一张新席子。”我们都不敢作声了。

  无论是冬天或夏天,他老人家都只是穿着一件烂衲袄,即是一件补了又补的长衫(禅和子们叫它做百衲衣)。冬天就在里面加一件棉衣,夏天里面只穿一件单褂子而已。

  老和尚时常开示我们:“修慧必须明理,修福莫如惜福。”意思是修慧参禅一定要明白道理,道理就是路头。如果想参禅用功,但是路头摸不清楚,对参禅的道理未能领会,那么工夫便很难用得上了。所以古人说:“修行无别修,贵在识路头;路头识得了,生死一齐休。”至于惜福,出家人在情理上那里有钱来培福呢。其实“造福莫如惜福”,那就是要自己珍惜生活上的一切福德因缘。他经常训诫我们年青的一代说:“你们要惜福啊!你们现在能遇到佛法,到我这里来修行,可能是过去世栽培了一点福报。但是你们若不惜福,把福报享尽了,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福报的人。犹如你过去做生意赚了钱,存放在银行里。如果现在不再勤奋工作赚钱,只顾享受,把银行的储蓄全部花光了,那么再下去便要负债了。”

  所以老和尚对我们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出家人福报太大了,生活上,衣、食、住、行各方面比过去不知道充裕了多少倍。因而,我们在这个福报当中,要更加注意惜福。有福德的人,修行起来也会比较顺利。如果没有福德,无论修那一种法门,都会有种种的障碍。

  老和尚曾经对我们说:他在每年的腊月三十才剃一次头,三十晚上才洗一次脚。所以在相片上,看到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很长的,就是这个原因。但自从五二年以后,他每两个月、或许有时一个月便剃一次头,洗一次脚。他的眉毛很奇特,在眉尾长了几根长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长了六、七吋长,垂至下颚。有时他感到洗脸吃饭碍事,便一手把它拔掉,但不久后,它又长出来了。当时,我们把他的头发和长眉毛都收藏起来,直至文化大革命才被抄走。

  他又说自己终生不洗澡。那如果是在大热天,出汗了又怎么办呢?在大热天有时他也会淌汗,但是每次都要我们一再催促,好几天才肯勉强更换一次衣服,奇怪的是他换下来的衣服,一点汗臭味也没有。尤其是他穿的布袜子,经常半个月或一个月才换一次,也没有一点臭味。他老人家的行持是与众不同的。

  虽然,老和尚已有一百一十多岁的高龄,但是他的气力却是无法测量的。曾跟随老和尚在云门寺同住的师傅说,有一次他们在云门开荒,有一块大石头,好几个人都搬不动;后来老和尚来到,叫他们都走开,独自一人就把那块大石头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五七年下半年有一天,我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老和尚双手提着两大捆木柴向大寮方向走,便问:“老和尚呀,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搬木柴呢?”经我一问,他就把木柴放下,回寮房去了。我便到大寮找那位负责砍木柴的自性师,把刚才的情景告诉他,他很惊讶地说:“我砍了三大捆木柴,自己扛了一捆回大寮去。还留下两大捆在茅蓬西面的路边上,因为太重了,我连一捆也扛不起来,老和尚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两大捆一起提起呢!”后来我帮他把那一捆扛起一秤,一捆就有二百多斤重。所以老和尚的气力是没法测量的。修行的人,环境愈是艰苦,道心愈是坚固。老和尚常说:“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当时,云居山的生活非常清苦,工作劳动量很大,很紧张。除了耕种、盖庙、建房子,以及日常的坐香、上殿外,师傅们每天还要划定很大面积的荒地来开垦,若果白天不能完成,天黑了还得继续干,直至把目标完成为止。

  有时有东西要运上山,在有月亮的晚上,坐完养息香及四支香后,还要到山下三十里路去担。回来休息不到两个小时,又要上早殿了。早殿、早堂过后,早板香只坐半小时,又要打板出坡了。所以那时的生活是很紧张、很忙碌的,但是师傅们的道心都非常坚定。

  此外,晚上还要每两人一班,每班两个小时来轮流看守着稻田,防止野猪来犯。因为那时山上的野猪、老虎很多。当谷子开花后,快成熟时,野猪就联群结队的来了。只要有一只野猪叫,其它几十只野猪就闻声而至,大肆吞噬稻田里的谷子支杆,如是一大片稻田一下子就没有了。

  老和尚年纪虽然那么大了,还是坚持要参加我们晚上看守稻田的轮班工作。当时海灯法师在山上当住持,他看到老和尚都这样辛苦,于是也来参与大众轮班看野猪的工作了。

  老和尚在云居山,不但时常上堂为大众师傅讲开示,更在种种生活细节中以实际行动来以身作则,教育大众。现在我们回想起来,真是感到惭愧万分。所以说善知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我们后人的榜样。

  他老人家在云门事件中,骨头被打断了好几处。在五六至五八年间,经常生病发烧,身上的旧患、骨折的地方疼痛不已时,他便躺在床上呻吟。可是一听说有人来见他,马上又坐起来,盘起腿子,精神好得很,可以一谈三、四个小时,一点也看不出他有病。我们有时催促客人走,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反而不高兴,骂我们说:“人家有事才来找我,等人家把事情说完了才能走嘛。”可是客人一走,他又躺下来呻吟了。我们问他:“刚才人来了,你精神那么好;人才走,为何又这么痛苦呀?”他说:“这是业障呀!阎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要起来就起来,要不起来就不起来。”实际上我们也感到很惊奇。

  一九五七年正月,他老人家病得很厉害,永修县和省的干部都来探望他,并派了车子医院去看病。本来他不愿去,但是省的领导一再劝说和催促,才勉强答应。医院,接受检查,化验血型时,那些医务人员都感到十分惊奇。他们说:“听说这位老人家已一百多岁了,但是他的血型,就像一个十三岁以下孩童的血型一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么大年纪的人有这样的血型。”经过详细化验后,他们说老和尚的血型是纯阳性的。医院住了四天就回山了。他老人家的血型,直至现在仍是个谜。

  他老人家中午休息时,有时也打昏沉,头向前俯,甚至打鼻鼾。有一次,我们听到他在打鼻鼾,便偷偷地离开,拿着房里面的果品到外面边吃边玩。当他醒后,就逐件事来骂我们。我们问:“刚才您老人家不是睡着了打鼻鼾吗?你怎么会知道呢?”他说:“你心里面打几个妄想我都知道,你拿东西到外面吃,我会不知道吗?”自此以后,我们才相信悟道了生死的人,已经破了五蕴。见他是睡着了,其心思却是明明了了,清清楚楚的。

  我们也借着机缘问了他老人家在终南山住茅蓬的事迹。

  当年,他老人家六十七岁,在终南山住茅蓬。戒尘法师,是一位讲大部经的法师,听说老和尚在高旻寺开了悟,便到终南山茅蓬找老和尚辩论禅宗的机锋语。老和尚听他把话说得很大,便对他说:“你的机锋辩论虽然很好,但这个不是你自己真正工夫,在生死根本上作不了主,阎王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不要再多辩了,咱们俩坐坐看吧。”于是他们两人就在茅蓬里打坐。老和尚一坐,就是七日七夜,如如不动。而戒尘法师只坐了半天,双腿已痛得不得了,心里的妄想更是烦躁不安。

  戒尘法师每天都绕着老和尚走几圈,好不容易才等到第七天,老和尚终于出定了。他问老和尚:“您在定中,是有觉知,还是没有觉知呢?若是有觉知的话,就不名为入定;如果没有觉知的话,那岂不是枯定,不就是所谓的死水不藏龙吗?”老和尚说:“要知道禅宗这一法,原不以定为究竟,只求明心见性。若是真疑现前,其心自然清净。由于疑情不断,所以不是无知;也因没有妄想,所以不是有知。虽然没有妄想之知,但就是一支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你每天绕着我走几圈,我都知道,只因疑情之力,不起分别而已。虽然不起分别,因为有疑情在,功用不断,所以不是枯定。虽然不是枯定,这亦只不过是功用路途中事,并非就是究竟的。所以过去这七天,我只是觉得好像一弹指间就过去了,如果我一生分别心,便会出定了。参禅办道的人,必须将此疑情,疑至极处,一旦因缘时至,打破疑团,摩着自家鼻孔,才是真正的道契无生啊!”自此以后,戒尘法师就一直跟随着老和尚,对他老人家非常信服和尊敬了。

  后来,有一次,老和尚入定十八天;山上其它人知道了,都来参拜他。他感到厌烦,于是他们俩便背着背架子朝峨嵋山去了。一天晚上,他们俩在一个没有人住的小破庙过夜。老和尚说睡到半夜时,戒尘法师有跳蚤在他身上咬,他就把跳蚤放在地下,跳蚤摔倒地上,把腿摔掉了,老和尚在定中听到那跳蚤叫得很惨。翌日,老和尚就将此事查问戒尘法师,他听后感到很惊讶,心想:“竟然连我放一只跳蚤在地上他都知道,而且还听到跳蚤的喊叫声,定中的功夫真是了不起啊!”可知身心清净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

  后来他们俩一起到云南去开办道场。当时五七年,云居山有一些八十多岁的老师傅都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们说那位戒尘老法师也很了不起,后来是预知时至,先行向大众告过假后,坐着往生的。

  在云南时期,老和尚经常一坐七、八天。有时候人家有要事找他商量,就得用引磬为他开静,他才出定。因此,老和尚在云居山时,我们就问他:“是否有这些事情呢?”他说:“是呀。”我们又问:“老和尚您现在为甚么不入定呢?”他说:“现在重建寺院,每天都有人员和其它人来找我,我不出去不行,所以不能入定呀。”他还笑着说:“如果我在这里一坐七、八天不起,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当我死了,就把我的色壳子搬去烧掉。那么这个寺院就盖不成了,所以现在我不敢入定。”

  虽然,老和尚在云居山时,没有坐禅入定七、八天之久,但他经常一坐就一整天不动。有时从夜里十二点左右开始坐,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起坐。所以他老人家的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知道的。

  我们曾经请问老和尚:“听说证了道的人,就是圣人,是吗?”他说:“是呀!”我说:“那就是证到初果罗汉的人是不是?”“初果,是呀!”他又说:“实际上初果很不简单,证到初果须陀洹的人,不但定中没有妄想,就是平常的行住坐卧,也没有妄想。他的六根不染六尘,就是六尘不能打扰他,他就入了圣流。”

  据说证了初果罗汉的人走路时,虽然你看见他双脚是踩在地上,但实际是离地有两分高的。那时也有人问我们:“听说了脱生死的人,走路时脚不触地,不沾泥巴。那么老和尚都算是大菩萨了,你们经常随他走路,究竟他的脚踩不踩地?鞋子沾不沾泥土呢?”于是我们就很留心这个事情,并且经过多次的试验

  云居山的地都是泥巴土,经常下雨,一般人走了一趟回来,鞋子自然沾了好多泥巴;可是老和尚的鞋子从来不见有泥巴。奇怪的是,当我们走在他后面,留心注意他走路时,明明是见到他的鞋子踩在泥巴土上;但是回来后,我们再看他的鞋子,就是没有沾上半点泥巴。这其中的奥妙,我们至今还搞不清楚。

  一九五七年真如寺关外山上失火,大众师傅都去救火,老和尚也叫我们跟着他去打火。初时,他穿一件短中褂,步履轻快地在我们前面走,当走到赵州关外将要上山时,前面的老和尚突然不见了,却见他在离我们好几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我们不禁大喊:“老和尚,您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跑得那么远呀!”他站在高处说:“你们快点打火啊!”我们真不晓得他是怎么走过去的。

  当时,老和尚每天晚上,或有时隔一、两天,在禅堂讲开示。时间一到,叫香板一打响,不但我们种田的、在外面出坡的师傅们都往回跑;连天空上的乌鸦也一群群地飞回来听开示。那时云居山的乌鸦特别多,屋顶上,附近的树上以及从茅蓬到禅堂的路上都被站得密密麻麻,令我们寸步难行。有时要用杖枝动它一下,它跳一下我们才有路可走,否则,就要踩到它们身上。开示说完了,老和尚回茅蓬,乌鸦也回巢了。所以说鸟雀也是很有灵性啊。

  一九五七年六月上旬,天气酷热,一天,老和尚他忽然要到五老峰顶看地形。当时有晴空、净行、传印师和我等一共六人,我们就将一张*背藤椅,用两根竹子捆绑起来,做一个小轿子让老和尚坐,我们就分了三班更替。出门时已近九点,天气很热,太阳很猛。我们心中暗想:“老和尚体质这么弱,天气又那么热,偏偏选上今天上五老峰顶,一定被太阳晒得很难受了。”奇怪的是,当我们抬起轿子的时候,天空中飞来了很多很多的乌鸦,会聚在轿子上方盘旋,把太阳遮得密密的,我们一点阳光也晒不到了。它们随着我们前往,轿子抬到那里,乌鸦就像乌云般到那里盘旋,使到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热。

  一直到了五老峰顶,老和尚下了轿子后,那些乌鸦随即飞下来,围绕着轿子的四周,翘首望着老和尚叫个不停。老和尚在五老峰顶逗留了一会儿,四周观看完地形后,就折回了。我们刚把轿抬起时,乌鸦又一窝蜂地飞上天空,像来时一样在上空跟着盘旋,会成一把大伞子,挡着猛烈的阳光,直到茅蓬门口后,才逐渐散去。

  进了茅蓬后,老和尚说:“你们都害怕今天会热得不得了,结果热不热呀?”我们六个人都憋着嘴笑了。我们说:“今天全赖你老人家的福德呀,感动了那些乌鸦来护法,遮了太阳。不然这么猛烈的阳光,我们一去一回,可不好受呀!”所以道人动一念,有情鸟群也来护持了。

  一九五五年七月,老和尚的茅蓬被火烧了,相连的小厨房的外墙也倒坍了。那是土墙,要先用两块板夹起来,然后用泥土来打。当时打墙的师傅有净行师、晴空师等四人。他们刚刚把泥土倒上不久,那时正是下午,西边天空上乌云滚滚,大有暴雨欲来之势;四位打墙的师傅都很着急,因为新打的土墙未实,被雨水一淋,便会倒塌了。其中的净行师说:“老和尚正在门口坐着,我们过去请老和尚动个念头,叫这场雨不要来这里吧。”其它三人都赞成。于是净行师就过去顶礼老和尚说:“老和尚慈悲,我们那个土墙刚打好,下雨便会倒掉,不能下雨呀。”老和尚望了望天,一话不说,就起身回寮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刮起大风,大雨随即而至,风雨交加,下到茅蓬西边房子,离那土墙不到五呎远的地方,那雨就没有了。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雨水从屋顶上哗啦哗啦地淌个不停,就是打土墙的茅蓬四围,一滴雨水也没有。风雨过后,他们四人就欢天喜地的跑去顶礼老和尚,感谢他老人家的帮忙。老和尚不哼气,也不说话。

  古德说:“道高龙虎敬,德重鬼神钦。”是真实不虚的。他老人家一动念头,好像海龙王也得听从,不让雨淋的地方,雨就下不到那里。

  一九五七年的五月中旬,水稻田里的秧苗刚插下不久。山中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山洪暴发,安乐桥都被冲断了。挟带小石泥砂的洪水翻越山溪堤埂,快要冲往稻田了。时间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多,宏清师刚从小厨房出来时,很意外地发现老和尚独自一人在风雨中,没有打雨伞,身穿衲袄,脚穿罗汉草鞋,由安乐桥溪堤缓向东行,朝稻田方向走去。他马上赶紧拿了一把雨伞,自己也打了一把,跑向老和尚处去了。

  奇怪的是,他发现老和尚走过之处,洪水就不往稻田里面冲,反而都沿山那边向东流,高出稻田边、溪堤数尺之高,即是洪水不往低流,反而向高处冲!就是这样,刚插秧的稻田便免遭洪水泥砂淹没之患了。

  之后,老和尚走至佛印桥,站在那里。宏清师便回来喊印开当家师,当家师知道后便一面安排打出坡板,一面自己走去老和尚处,请问他:“这样大雨,您老人家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呀?”老和尚说:“我不出来,上面的几十亩稻田就没有了,都要被山洪泥砂覆盖了,到时还哪有谷子收呢?”

  当时,我们见到老和尚的衲袄上雨点并不多,只有脚穿的罗汉草鞋被雨水打湿了。真是道人走过的地方,水也要让路。

  他老人家行住坐卧的威仪很严正,真正做到“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他站起来都是双手下垂,颈*衣领,笔直地走路。也经常对我们说:“身直影无斜”,即身子笔挺,影子一定是直的。他老人家隐喻着用功办道的人,若有直心,决定能够成功的。

  他老人家平生的一言一语,都是我们的指引;一举一动,都是后人的榜样。

  老和尚的一生,建有小寺院八十多座;重兴大丛林六个,包括云南鸡足山祝圣寺、昆明云栖寺、广东曲江南华寺、乳源云门寺、福建鼓山涌泉寺、及江西云居山真如寺。老和尚为使禅宗五派传承延续不断,以一身而参演五宗,分别为临济宗第四十三世祖、曹洞宗第四十七世祖、沩仰宗第八世祖、法眼宗第八世祖及云门宗第十二世祖,他亲自剃度的出家弟子一千多人,国内外归依徒弟一百多万。所以说他老人家是当代禅宗的泰斗。

  一九五八年社会主义教育时期,当时有一些极左路线的人,利用那些不好的出家人,对老和尚进行毁谤。因为老和尚是全国政协委员,不能把他打成***,只能在名誉上给他造成打击;所以便写了老和尚很多不符事实的大字报。老和尚看了,一言不发,并在会上表示感谢。可是,他老人家内心的难受,难以言喻。

  一九五八年以后,他对我们说:“我要走了。”我们很难过地问他:“你老人家怎么现在就要走了?”他说:“你们不知道,以后还有十年的罪,好难受呀!”当时我们不明白,后来就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

  从一九五八年开始,他老人家就经常生小病,便开始把事情逐一交代后人,并且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分给大众。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日下午,老和尚向大众作最后开示及遗嘱,老和尚说:“我的最后遗言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过一会儿又说:“要以正念正心,培养出大无畏精神,度人度世。”老人训诫我们要好好持戒修行。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二日中午十二时,老和尚对侍者说:“我刚才在睡梦中,见到一头牛踏断了佛印桥的石板,又见到碧溪的水流间断了。”随即闭目不语。直至十二点半,老和尚唤待者们一起进去,对他们说:“你们侍奉我多年,都辛劳了。以前的事不多说,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天天在危疑震撼之中,受尽毁谤及谄曲,我都甘心承担,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取回来的,你们都是我的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是应化四方,亦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名:‘戒’。”老和尚说毕,合掌向大家道珍重,众人含泪而退,在室外屋檐下守候。

  到了下午一时四十五分,他老人家就在云居山茅蓬里,右胁作吉祥卧,安祥圆寂。在他圆寂前的一个多月里,很多师傅们都曾经看到有一大片光自茅蓬里出来,朝大殿方向去;只见一明亮光环,不见任何影像,进了大殿,光环才渐渐隐没。一个多月后,老和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善了,并亲笔写了一份遗嘱;然后叫两个侍者离开,他自己留在茅蓬里静静地走了!

  老和尚于九月十二日圆寂,九月十九日封龛,次日荼毗,预期三天后开炉拣舍利骨灰。不料,第二天赵州关外山上失火,山上住了近百人,大众师都去打火,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在寺内。其中宽怀师和宽克师等人跑到化身炉洞外向内窥看,看到老和尚火化后的骨灰兀坐不倒,宛如好人一样跌坐在那里。他们觉得奇怪,便随手拾起一块小瓦片朝那骨灰一丢,骨灰就整个倒下来了。宽怀师即伸手向里面抓起一把骨灰,一看有好几颗晶莹光亮的舍利子,即声张起来了。

  过一会儿,救火的人陆续回来,听说老和尚的骨灰里有舍利,纷纷跑来,争着向内抓一把骨灰然后往山中僻静处跑,因为当时的形势并不允许说有舍利子。几十人都是如此,有的一把骨灰里面有好几颗舍利,少的也有一两粒,大小不等,颜色不一,以白色晶莹者为多。所以老和尚的骨灰里有多少舍利子,根本无法统计。

  ;数十人打火回来后都是如此轮抢,方丈性福和尚不得已,就叫慧通师和自修师几个人,把那些骨灰过筛,又筛出了很多舍利子。其中慧通师拣到一粒舍利,比大姆指还大,像水晶般晶莹剔透,后来送给了闻讯远地赶来的海灯法师。听说海灯法师把舍利子送到浙江天台山去了。当时,有一位达定师,因在菜园里种菜,后来才得知消息。当他去到时,只能拾到一块骨头。他便把骨头带回菜园里敲碎,发现里面有一颗红豆般大的血红色的舍利,还有一颗小的,黏在骨头上面。

  还有一位一如师,因打火最后才回来,一听到有舍利,便箭步地跑到化身炉去。可是,那时已剩下一片空地,连灰也扫得干干净净了。他不禁放声大哭,边哭边用竹签子挖地,挖了两吋多深,忽然发现一粒晶亮白色舍利,清澈透亮,大如黄豆。一如师喜出望外,便像宝贝般地收藏起来

  当时很多人看到老和尚盘腿端坐在舍利里面,其中一颗甚至连他那长眉毛也看得清清楚楚。那颗舍利现在还藏在舍利塔里。

  那时有些想毁谤老和尚的人说,老和尚的舍利子是放了琥珀进去烧出来的。于是有人试着把琥珀放进火里面烧,结果都成灰。

  老和尚走的时候,形势很紧张,山上还在搞教育整顿,不能宣张。所以,对他老人家留下的舍利子,众说纷纭,无法作出正确的统计。有说只有一百多粒,实际数字远远超过此数,其小者无数,更难以统计了。又有人说有上千粒,只是已无从稽考了。

  他老人家生平的事迹很多很多,年谱上也有记载。当时年纪较大的人,都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是真实不虚的。

  由于本人的水平关系,以及亲近老和尚的时间不长,对于他的事情只能略说点滴。希望诸方大德们,慈悲多加指正。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谢谢大家。

虚云和尚年谱

予俗姓萧。系出兰陵。梁武帝之后。世居湖南湘乡。父玉堂。母颜氏。清道光初年。父宦游闽。戊戌己亥间。佐治永春州幕。父母年逾四十。忧无后。母赴城外观音寺祈子。见寺宇残破。及东关桥梁失修。发愿兴建。父母同梦一长须着青袍者。顶观音跨虎而来。跃卧榻上。惊起互告。遂有娠。翌年父移佐泉州府幕。

道光二十年庚子一岁(一八四〇年)

七月二十九日寅时。予诞生于泉州府署。初堕地。为一肉团。母大骇恸。以今后无复举子望。遂气壅死。翌日有卖药翁来。为破之。得男。由庶母王氏抚育。

道光二十一年辛丑二岁

道光二十二年壬寅三岁

道光二十三年癸卯四岁

以上四年在泉州。

道光二十四年甲辰五岁

道光二十五年乙巳六岁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七岁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八岁

道光二十八年戊申九岁

道光二十九年己酉十岁

以上六年在漳州福宁。

道光三十年庚戌十一岁(一八五〇年)

父复回泉州。祖母周氏。年老。以予兼祧继叔。为定二室。一田氏。一谭氏。二家皆湘籍宦于闽者。世交也。冬月祖母周氏去世。父丁忧守制。

咸丰元年辛亥十二岁

二月。予父以事往台湾。携予行。

咸丰二年壬子十三岁

予随父送祖母生母灵柩。回湘乡安葬。请僧人至家作佛事。得见三宝法物。生欢喜心。家中藏有佛经。初看香山传。观音菩萨成道事。熏染于心。八月。随叔父蒲堂。进香南岳。遍游诸刹。若有夙缘。不欲回家。以畏叔严。不敢言。

咸丰三年癸丑十四岁

父窥予有出尘志。欲因势利导。留于家中。请一位先天大道王先生。教在家修行法。令看各种道书。及教内外气功。心弗善也。然又不敢言。冬父服阕。付予属叔父管教。自往福建。佐厦门关事。

咸丰四年甲寅十五岁

咸丰五年乙卯十六岁

父在厦门关二年。又回泉州。

咸丰六年丙辰十七岁

予在家读道书三年。认为非极则事。如坐针毡。乃佯博叔父欢。助理家政。以懈其防。一日乘叔父外出。予念离家时至。乃打包向南岳去。歧路多。半途被截回。将予及从弟富国送至泉州。未久。父将田谭二氏接回。举行婚礼。将予禁锢。与二氏同居而无染。予为二氏说佛法。亦能领悟。见从弟富国有超俗志。亦时与说法。闺中堂外。胥成净侣。

咸丰七年丁巳十八岁

咸丰八年戊午十九岁

予决志离俗。从弟富国同此志。暗探福州鼓山路程。作皮袋歌一章。(见法汇诗偈篇)。留别田谭二氏。与富国同逃至福州鼓山涌泉寺。礼常开老人。为披剃。

咸丰九年己未二十岁

予依鼓山妙莲和尚。圆受具戒。名古岩。又名演彻。字德清。隐山后岩洞。礼万佛忏。

咸丰十年庚申二十一岁(一八六〇年)

咸丰十一年辛酉二十二岁

居山洞中礼忏。

同治元年壬戌二十三岁

予在山洞礼忏。已满三年。一日鼓山职事来告。谓泉州萧老太爷。已告老还乡。汝可不必匿避。予遂回山门。任职事。

同治二年癸亥二十四岁

予任职鼓山。

同治三年甲子二十五岁

仍任职鼓山。冬十二月。闻父在湘乡原籍病故。从此不探问家事。断绝音书。

同治四年乙丑二十六岁

仍任职鼓山。

同治五年丙寅二十七岁

庶母王氏。领二媳出家为尼。王氏法名妙净。田氏法名真洁。谭氏法名清节。

予任职鼓山。已满四年。自思任职多年。修持不无少碍。乃辞去职事。尽散衣物。仅一衲。一裤。一履。一蓑衣。一蒲团。复向后山中作岩洞生活。

同治六年丁卯二十八岁

同治七年戊辰二十九岁

同治八年己巳三十岁

以上三年住山洞。居则岩穴。食则松毛。及青草叶。渴则饮涧水。日久裤履俱敝。仅一衲蔽体。无碍自在。

同治九年庚午三十一岁(一八七〇年)

一日行至温州某山。栖息岩中。一禅人访至。指示到天台华顶龙泉庵依融镜老法师。令作务去。并教看‘拖死尸是谁’的话。及学天台教观。勤劳作务。得师嘉许。

同治十年辛未三十二岁

在龙泉庵侍融镜法师。时有启发。法师年已八十余。精严戒律。宗教并通。令予多参讲座。以利游方。

同治十一年壬申三十三岁

奉老法师命。往国清寺参学‘禅制。’至方广寺习“法华。”

同治十二年癸酉三十四岁

同治十三年甲戌三十五岁

以上二年。在国清寺习经教。时往茅庵伴镜老人

光绪元年乙亥三十六岁

至高明寺听敏曦法师讲“法华经”毕。辞别镜老法师下山经雪窦。到岳林寺。听“阿弥陀经”毕。渡海朝普陀山。在后寺度岁。

光绪二年丙子三十七岁

由普陀回宁波。至阿育王寺拜舍利二藏。以报父母劬劳之恩。至天童寺。听讲“楞严宗通。”

光绪三年丁丑三十八岁

至杭州。朝三天竺及各处圣境。于半山礼天朗和尚。及长松西堂。在西天目过冬。

光绪四年戊寅三十九岁

至天宁寺。礼清光和尚。在寺过冬。

光绪五年己卯四十岁

至焦山礼大水和尚。时彭玉麟宫保督水师驻此。曾邀予数次谈论佛法。及修行途径。深生敬信。

光绪六年庚辰四十一岁(一八八〇年)

至金山寺亲近观心和尚。新林大定等和尚。禅坐过冬。

光绪七年辛巳四十二岁

至扬州高旻寺。礼朗辉和尚。是年在高旻过冬。禅功尤进。

光绪八年壬午四十三岁

予割爱辞亲。出家二十余年矣。欲报劬劳。拟再东朝南海。北礼五台。于七月初一日由普陀法华庵起香。三步一拜。以直拜至五台为止。至南京礼牛头融祖塔。渡江。止浦口狮子山寺。过年。

光绪九年癸未四十四岁

由狮子山起香。腊月至黄河铁卸渡。泊岸。天已晚。歇足此间。趺坐而坐。夜寒甚。大雪漫漫。雪深盈尺。无路可行。饱受饥寒。仅存一息。而正念不忘。三日雪止。然已病莫能兴矣。初七日来一丐者姓文名吉。曰‘来自五台。回长安去。’为伊所救,并寻伊所来足迹行至洪福寺。有一老者名德林殷勤招待。勉留在寺过年。

光绪十年甲申四十五岁

初三日告别德林老人。是日到怀庆府。城内小南海。不许挂单及留宿。即出城外宿路边。是夜腹痛极剧。初四晚发冷病。初五起痢疾。每日仍勉强拜。至十三日抵黄沙岭山顶破庙。已不能行。不进饮食。日夜泻数十次。起动无力。瞑目待毙而已。复又蒙文吉先生救济。扶病起香。荷物作食都由文负担。二月底到太谷县离相寺。误别文吉。四月十八欲追文吉。星夜向太原府拜香前进。心急起火。次日脑热。鼻流血不止。二十日到黄土沟白云寺。知客见予口流鲜血。不准挂单。勉强过一夜。二十一早进太原城。至极乐寺。饱受责骂。不挂单。忻州途中拜香。遇一湘籍官人。谈甚畅洽。代送行李及所赠银物迳送显通寺。五月底至显通寺。住下。到附近各刹进香。遍问文吉其人。无有知者。后与一老僧说及情由。老僧合掌曰。‘文殊菩萨化身也。’予即顶礼谢。遍拜五台。至是为超生父母。拜香三年愿毕。

光绪十一年乙酉四十六岁

入陕境至南五台。晤觉朗。冶开。法忍。体安。法性。诸上人。在此结茅庵。留予同住。

光绪十二年丙戌四十七岁

光绪十三年丁亥四十八岁

以上两年余。在南五台茅蓬。与诸师同参究。甚有饶益。

二月下山至广汉之南新都县。在宝光寺过年。本年入川。

光绪十四年戊子四十九岁

正月由宝光寺起程由川入藏。行及一年。日出而行。日入而息。登山涉水。到拉萨只于各寺进香。及一礼活佛而已。

光绪十五年己丑五十岁

开春南行。经拉噶。亚东。经不丹国。至孟加拉大埠。渡锡兰。朝圣地后。即附航至缅甸。朝大金塔。七月起程回国。由腊戌过汉龙关。即云南境。朝鸡足山。礼迦叶尊者。至楚雄府。经昆明。曲靖。达贵州省之平彝。循道东行。经贵阳镇远入湘西之麻阳芷江。经宝庆府。达衡阳。至湖北武昌。赴九江入卢山。过安徽境。游黄山后。朝九华山。渡江至宝华山。此两年间。身行万里。除渡海须航外。余皆步行。

光绪十六年庚寅五十一岁(一八九〇年)

到句容礼法忍和尚。助其修赤山。住此过冬。

光绪十七年辛卯五十二岁

在金陵伴松严上人助修净成寺。时与杨仁山居士往来。参论因明论。般若灯论。住净成寺过冬。

光绪十八年壬辰五十三岁

约普照。月霞。印莲诸师。同上九华山。修翠峰茅蓬同住。由普照师主讲“华严经。”弘五教仪。江下贤教。从斯再畅。

光绪十九年癸巳五十四岁

光绪二十年甲午五十五岁

仍在翠峰研究经教。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五十六岁

众推予下山往扬州高旻寺打七。至大通荻港后。不名一钱。舟人迳去。行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流至采石几附近。渔者网得之。唤宝积寺僧认之。抬至寺救苏。然口鼻大小便诸孔流血。居数日。迳赴高旻。拒月朗和尚请代职。视为慢众。表堂打香板。予顺受不语而病益加剧。血流不止。以死为待。在禅堂中昼夜精勤。经二十余日。众病顿愈。旋采石几住持德岸送衣物来供。见容光焕发大欣慰。乃举予堕水事告众。皆钦叹。禅堂内职不令予轮值。得便修行。从此万念顿息。工夫‘落堂。’昼夜如一。行动如飞。一夕。夜放晚香时。开目一看。忽见大光明如同白昼。内外洞澈。予知是境。不以为异。至腊月八七。第三晚。六枝香开静时。护七例冲开水。溅予手上。茶杯堕地。一声破碎。顿断疑根。庆快平生。如从梦醒。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五十七岁

夏。至镇江金山寺过戒期。大定老和尚留住过冬。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五十八岁

由金山往朝狼山。到扬州助理重宁寺。四月通智法师在焦山讲“楞严经。”命予讲偏座。讲经毕下山。往阿育王寺。礼舍利。燃指供佛。超度慈亲。

光绪二十四年戊戌五十九岁

宁波七塔寺铸大钟。请默庵法师讲“法华经。”请予附讲。经毕往宜兴铜棺山。结茅蓬过年。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六十岁

结森。宝林。二上人。邀赴丹阳。重修仙台观。七月至句容。赤山法忍和尚付茅蓬。过冬。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六十一岁(一九〇〇年)

予赶赴五台行香毕。欲赴终南。以乱事日甚。仍退回北京。联军陷北京。随扈跸西行。予以驾驻西安。潜去。十月止终南山结茅。为杜外扰计。改号‘虚云’自此始。

光绪二十七年辛丑六十二岁

居茅蓬岁行尽矣。一日煮芋釜中。跏趺待熟。不觉定去。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六十三岁

岁初山中邻棚复成师等来茅蓬贺年。见棚外虎迹遍满。无人足迹。入视。见予在定中。乃以磬开静。一定已半月矣。继之偕戒尘师朝峨嵋山。登金顶。观佛光。至锡瓦殿礼真应老和尚。继朝鸡足山。上金顶各处进香毕。下山抵昆明府留住福兴寺。予闭关。在关中度岁。

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六十四岁

予在关中。为迎祥寺放生雄鸡说归戒。

光绪三十年甲辰六十五岁

被请出关到归化寺讲“圆觉经。”“四十二章经。”秋到筇竹寺讲“楞严经。”即在该寺刊“楞严经”及‘寒山诗。’板存寺。请传戒。法事毕。迎至大理府。住三塔崇圣寺。请讲“法华经。”得李提督诸位护法助。以挽救滇中僧众。恢复迦叶道场。乃令宾川县知县办理。于山中觅得一破院。名钵盂庵。重修寺宇。接待十方。予独往腾冲募化。众踊跃乐捐钜款。于是回山备粮。建造房屋。立定规约。坐香讲经。重振律仪。传受戒法。至是山中诸寺。亦渐改革。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六十六岁

春请在石钟寺传戒。法事毕往南洋宏化。至南甸太平寺讲“阿弥陀经”毕。槟榔屿极乐寺讲“法华经”。马六甲埠诸护法请到青云亭讲“药师经。”旋到吉隆坡灵山寺讲“楞伽经。”

冬。滇省全体僧众来电。谓政府提寺产。请速回共图挽救云。以岁暮在即。留吉隆坡过年。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六十七岁

春。回国。船经台湾。至日本参观各地佛寺。三月回国。抵沪。与佛教会代表寄禅师等同进京请愿。得各护法帮助。诸事顺利。奏上。奉上谕各省提寺产之风。遂告平息。又请颁龙藏一份。上谕。云南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加赠名护国祝圣禅寺。钦赐龙藏。銮驾全副。钦命方丈。御赐紫衣钵具。钦赐玉印。锡杖如意。

封赐住持虚云。予以岁逼。在北京过年。

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六十八岁

春正月运经出京。途中乘船到丹那。观音亭请讲“心经”。后转船赴暹罗。住龙泉寺。讲“地藏经。”后续讲“普门品。”一日趺坐。定去。忘记讲经。一定九日。哄动暹京。出定后。讲经毕。国王请至宫中诵经。奇病突发,病愈续讲“起信论。”将毕。槟榔屿极寺来接。众赠资得款甚钜。

光绪三十四年戊申六十九岁

往极乐寺讲“起信论。”“行愿品。”闭方便关。

宣统元年己酉七十岁

予由槟榔屿运经起行抵仰光。高万邦居士在仰光请一尊玉卧佛拟送祝圣寺供养。暂奉于观音亭。至后数年乃请回山。运经直到祝圣寺。请经事至此告一段落。

宣统二年庚戌七十一岁(一九一〇年)

劝诫诸山同遵戒律。提倡教育青年。革除陋习。鸡山道风为之一振。

宣统三年辛亥七十二岁

春。传戒期后。结禅七四十九日。提倡坐香。结夏安居。一切法式。岁冬。至沪。晤普常。太虚。仁山。谛闲诸师。协商妥善。在静安寺设立佛教总会。

中华民国元年壬子七十三岁

予回滇后。即开办佛教分会事。请了尘在贵州设分会。拟举办佛教学校。布道团。及医院等慈善事业。

民国二年癸丑七十四岁

滇藏佛教分会。创始事繁。予回滇。任可澄对佛教事务。尽力维持。

民国三年甲寅七十五岁

回鸡山料理重修兴云寺。及下洋萝荃寺。计画工程事毕。赴龙华山讲经。又往丽江金山寺讲经。回寺过年。

民国四年乙卯七十六岁

在寺办春戒

民国五年丙辰七十七岁

予拟迎回。乃再往南洋。到仰光拜大金塔。在龙华寺讲经毕。

民国六年丁巳七十八岁

春。由观音亭起运玉佛。雇八人舁之。送到鸡山。后至腾冲保山各寺讲经。

民国七年戊午七十九岁

唐督继尧迎请赴昆明作一场大佛事。消灾免难。超荐亡灵。督促唐首肯大赦及招安楚雄杨吴二匪首事。在昆明渡岁。

民国八年己未八十岁

在昆明忠烈祠启建水陆道场。

民国九年庚申八十一岁(一九二〇年)

春。唐督仍请建水陆道场。毕。继续讲经。昆明西山华亭寺。古刹也。因日益荒废且欲售与西人。予惜之。言于唐请其保存名胜。唐纳予言。出红帖请住华亭寺而重兴之。

民国十年辛酉八十二岁

春。顾品珍督滇。二月起天雨不息。至七月后。又旱数月。至冬月。河内扬尘。秋间热毒蒸腾。喉疫大作。死人数千。时予初住华亭寺。遭此凶岁。诸事暂缓进行。

民国十一年壬戌八十三岁

是年起重建华亭寺。于土中掘出古碑。有‘云栖’二字题识。后将此石嵌于海会塔上。

滇省不雨巳五月而喉疫不止。时暮春矣。予为设坛祈雪,雪下盈尺。喉疫顿止。群颂佛法不可思议云。

民国十二年癸亥八十四岁

是年修七众海会塔竣工。

民国十三年甲子八十五岁

继续各项修建工程,具行禅人自化。

民国十四年乙丑八十六岁

春戒后。在寺讲经。经毕。于禅堂起长七。

民国十五年丙寅八十七岁

予住持云栖后。逢年皆传戒讲经坐香。今岁戒期中殿前枯梅开白莲数十朵。前后菜园所有青菜尽放青莲花。

民国十六年丁卯八十八岁

是年仍在寺传戒。讲经。坐禅。及加建各殿宇房舍未竟之工。又建幽冥大钟楼。

民国十七年戊辰八十九岁

为募圣像款至香港。后回鼓山讲经。毕。赴阿育王寺。拜舍利。再朝普陀至沪。以岁逼除。在沪过年。

民国十八年己巳九十岁

正月由沪回鼓山。受请住持鼓山。

民国十九年庚午九十一岁(一九三〇年)

在鼓山一年后。诸事整理。略为就绪。正月为众讲“梵网经。”于戒期中二铁树忽满开花。。

民国二十年辛未九十二岁

是年仍在鼓山重理山中事务。传戒讲经。办戒律学院。建平楚庵。西林庵。云卧庵等院宇。

民国二十一年壬申九十三岁

是年春鼓山戒期。忽来一老者。须发皓雪。容貌清奇。跪予前求戒。问其姓名。南台龙王求戒云。戒期毕。重请慈舟老法师在法堂讲四分戒本。佛学院请心道、印顺两法师为教授。

民国二十二年癸酉九十四岁

春戒。请应慈法师讲“梵网经。”

民国二十三年甲戌九十五岁

春。又将鼓山佛学院重新整顿。邀请慈舟老法师主持院务。至四月间。一夕三梦六祖催去。未几而粤中礼请电至。予以六祖道场亦有继憨山重修之必要。遂有岭南之行。

民国二十四年乙亥九十六岁

戒期后。应香港东华三院请。赴港建水陆道场。事毕。转鼓山。辞职。即回南华。先培修祖殿。建观音堂。及寮房等工程。冬月有宋老柏三株。忽发新枝。观本首座为长歌记之。

民国二十五年丙子九十七岁

春。传戒。修理各殿宇事。陆续有成。国府主席林公子超。居院长正。蒋公中正等。前后来南华。有护法之力也。

民国二十六年丁丑九十八岁

春戒后。应穗垣居士林请。赴讲经。时西藏荣增堪布活佛等十余人。来归依。

民国二十七年戊寅九十九岁

春戒后。仍赴穗垣讲经。讲毕。赴香港东莲觉苑建大悲法会。秋后回南华。

民国二十八年己卯一百岁

春戒。予提议当兹抗日战争。兵民损伤甚众。凡为佛子。应各发心。乃设坛每日礼忏二小时。荐亡息灾。减省晚食。节积余粮。献助国家赈款。均赞助实行。

民国二十九年庚辰一百有一岁 

(一九四〇年)

春戒后。以广州沦陷。各地僧人。来者日众。乃重修曲江大鉴寺为南华下院。以便往来。又修月华寺。以广接众。

民国三十年辛巳一百有二岁

春戒后。赶速完成各处殿宇工程。竣工十之八九。将予私人之果资二十余万元交与粤省府以为赈济之用。

民国三十一年壬午一百有三岁

是年春戒。有树神求戒之异。

冬十一月。政府主席林公。暨中央各院部长。派屈映光张子廉两居士到寺。请往重庆。建息灾法会。

民国三十二年癸未一百有四岁

一月。在息灾法会修忏仪。至二十六日圆满。蒋公详细问法。以书答之。在慈云寺。华岩寺。上堂开示。

民国三十三年甲申一百有五岁

民国二十九年。予以重建曹溪六祖道场竟。往曲江乳源各地。访寻灵树道场未获。比抵云门山。见云门开宗道场沦落,不禁凄然。适李主任济深。李主席汉魂抵寺。谈及云门事。乃邀同地方名流缁素。请重兴祖庭。遂交南华职务。弟子复仁住持。至云门驻锡。重荷中兴艰巨。

民国三十四年乙酉一百有六岁

春夏间。日寇粤北。各县沦陷。避兵者多来云门。饭不继。以粥及本薯粉代之。诸匠均愿暂不领工资。且加工操作。殿宇之成。有赖于是。

民国三十五年丙戌一百有七岁

第二次世界大战既停。南华于是年春仍传戒讲经。穗垣官绅士庶。请予主法。于九月十七日在净慧寺设坛。追荐亡人。

民国三十六年丁亥一百有八岁

春仍赴南华传戒讲经。夏赴港助理法事。旋赴澳门讲经打七。又赴中山县石岐建大悲法会。事毕。回云门寺。赶速完成各殿宇工程。

民国三十七年戊子一百有九岁

春戒后医院开幕兼说法。旋赴香港沙田慈航净苑道场讲经。应智林监院请。结念佛七。为众说三归五戒。又至东莲觉苑拜忏。事毕。回云门。冬。美国女士詹宁士来求戒。为举禅七。欢欣而去。

民国三十八年己丑一百一十岁

春戒后。即回云门。装修全堂圣像。大殿宇堂寮。至此已成十之九矣。

民国三十九年庚寅师一百一十一岁

(一九五〇年)

是年春。师仍赴南华传戒。禅堂长期禅七。座下有开悟者。师回云门着手整理历年文稿。交付编辑。

民国四十年辛卯师一百一十二岁

春戒期中。忽有百余人。前来围困本寺。禁止出入。将师别移禁一室。门封窗闭。绝其饮食。大小便利。不许外出。两殴几死。肉糜骨折。重病间师梦游兜率内院。事方外闻。北京使至。遂解围。事变至此告一段落。

民国四十一年壬辰师一百一十三岁

春。师病稍愈。日领众安禅行道。收拾残局。北京四次电粤。请师北行师曰。‘为佛法故。义当北行。’四月起程北上。七月抵京筹备处。全国佛教代表百余人拟举师为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师以老病辞。为名誉会长。师上书政府。请颁布共同纲领。八月代表全国佛教徒。接受锡兰送给中国三种宝物典礼。十二月抵上海主法水陆道场。法会收入净资结存款项三亿余万。咸依师意尽数拨送名山供养。计分给四大名山。八大名刹。以及全国大小寺院二百五十六处。

民国四十二年癸巳师一百一十四岁

上年冬水陆道场圆满后。师拟离沪。缁素人士留师继续举行禅七。慈悲法施。而满众愿。师许之。相继两个禅七。均有法语开示。

五月南行住武汉保通寺。请师主禅七两期。事毕。即取道入庐山住大林寺。闻云居山真如寺为日寇全部焚毁。师恻然。念倘不重兴。将湮没矣。遂发愿重修。先请准当道。于七月入云居山。衲子闻风踵至。不一月已近五十人。寺西北角约半里许有牛棚,师爱僻静有耕稼意。乐居之。十月后。各方僧人日益至。师于此时。筹划垦荒。开田种植。及修建殿宇等事。

民国四十三年甲午师一百一十五岁

是时缁侣云集。已过百人。其中人物。百工俱备。国内外僧俗道友闻讯。时施助净资。修造事项。众皆踊跃。冬十一月。师所住牛棚被焚。仍缚茅编竹。照旧造成居之。岁暮起禅七一期。

民国四十四年乙未师一百一十六岁

建造堂宇日益增加。诸方衲子。拨草瞻风。亦日益加众。已近千五百指。暂盖茅蓬以收容之。为节劳计。众议请师每日定时方便说法。师许之。

民国四十五年丙申师一百一十七岁

春各殿堂房舍次第落成。其庄严闳丽足与南华称伯仲也。此后二三年间。万善同归。四事供养。腊月初七起禅七两期。

民国四十六年丁酉师一百一十八岁

不得已尽将本寺全部僧伽垦荒之农场奉献于地方新设垦场。听其领导。同月本寺住持海灯开讲法华经。并择青年比丘三十人。成立佛学研究院。以造就僧才。

民国四十七年戊戌师一百一十九岁

春时全国肃清右派之风甚厉。制造诬捏师十大罪状。声势汹汹。师则若无其事。后京信着令撤销。师乃获转危为安。令人往云门发掘重修光孝寺藏金。缴交政府代存。

民国四十八年己亥师一百二十岁

(一九五九年)

春。国内外丛林及诸弟子以师今年百二十岁。恰与赵州同年。典礼为师祝寿。师制止。三月师以浚明月湖尚未竣工。海会塔工程仅及一半。乃力疾督促。数月后乃竣事。美洲香港各以资来。请造地藏菩萨一尊。用祝师寿。师令刻日兴工塑造。两月而成。此师最后之造像也。

十月。师病势日危。十三日即农历九月十二日午一时四十五分。侍者二人入视。见师右胁作吉祥卧。示寂矣。十八日封龛。十九日荼毗。香气四溢。举火后。白烟滚滚向上冲。开窑时。得五色舍利百余粒。小者无数。以白色为多。晶莹光洁。廿一日将骨灰奉安入云居山海会塔中。

宗门铁汉。禅海神龙。

振聩发聋阐家风。

一肩挑五宗。续演寰中。

正法永无穷。

南无度人师菩萨摩诃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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